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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宏图知青故事91:亲爱的小鸽子(孟凡)
//zhiqing.dbw.cn 2012年11月08日 16:55:04

  亲爱的姑娘靠在我的身旁,

  亲爱的我愿意随你一同远航,

  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,

  跟着你的航船在海上乘风破浪。

  亲爱的小鸽子啊,

  请你来到我的身旁,我们飞过蓝色海洋,飞向遥远的地方……

  老知青孟凡特别喜欢《鸽子》这首歌,可一唱起来就想流泪。他的眼前立刻出现这样的画面:麦地边、溪水旁,牛栏上,那两只白色的精灵,总是“咕咕咕,咕咕咕……”地呢喃,它们时而平静安祥地歇息,时而轻盈地飞上蓝天。这两只可爱的小鸽子,是一个上海男知青从家里带来又悄悄养大的,成了全连知青的宝贝,又是他和女朋友的精神寄托、欲诉又无语的希冀和一抹模糊的飘飞的梦想。

  在火药味很浓的边疆连队里,这对柔弱而美丽的小东西显得有点不和谐,连队干部已说过种花种草养鸽养鸟是典型的“小资情调”,你们看过那个英雄人物养过鸽子。可那对上海知青爱这对小鸽子就像爱自己生命的一部分。

  孟凡记得很清楚,那是1971的秋天,农场正赶上秋收大会战。当时的口号是“早上三点半,晚上看不见,地里三顿饭”。会战没几天,那个上海小姑娘就生病了,可她的体温是38度,离休病假的标准还差半度,她还得硬挺着上工。那时我们知青都吃因小麦受涝发霉而做的如黑猪肝一样的馒头,而喝的汤里只飘浮着几条菜叶。那时,我们每天都感觉饿、饿,人人都是“胃亏肉”。连队小卖店里的所有罐头,别说是鱼的肉的,连水果的都被抢光了,就像不要钱似的。

  那个上海男知青心痛了,怎么才能给生病的她补补身体?从家里带来的能吃的东西都吃了,到六七十里外的龙镇去买,连里又不给假。这时在窗外“咕咕”叫的那对小鸽子,让他心里一动。鸽子不是大补吗?可他真的下不了手,因为那是他们相依为命的伴儿呀!几天后,他看着日见憔悴的她,还是一咬牙,把那两只鸽子杀了,当时他都流下了眼泪。可她是他的最爱,为了她自己可以舍弃生命,何况两只鸽子呢!他又向老乡要了一棵白菜,一大早就用小铝锅把鸽子炖上了。等他找来女朋友刚吃几口,上班的钟声就敲响了。

  等到很晚才下工,他又找来女朋友,把在炕洞里藏了一天的炖鸽子给她吃了,看着她吃得很香,他只是就着口水,吃下几片白菜。在这个宁静的秋夜里,两个年轻的恋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相濡以沫的甜蜜。

  老孟说,半夜时分,那个男青年突然被叫醒,说她的女朋友肚子疼,要赶快送医院,等他们坐着拖拉机急匆匆地赶到四五十里外的场部医院时,天已经亮了。经医生检查那女孩子是亚硝酸中毒,是鸽子肉炖白菜在铝锅里放置过久,产生了毒素,可解毒草的药,场医院根本没有。到县里买药已经来不及了。很快,她拉着他的手,已经说不出话来,只是眼睛一直望着他,直到闭上眼睛,眼角还滚下几滴晶莹的泪。

  这时那男知青跪在地上给医生磕头,边哭边喊:“你们快救她呀!她不会死呀!”接着又喊:“是我害了她呀!是我呀,我一口肉也没吃,都塞到她的碗里了!”然后他一头向墙上撞去,立刻鲜血如注,人们把他拉住了。这悲惨的一幕就展现在我的眼前。当时我是医院的外科医生,一时也插不上手,我使劲地忍住眼泪,离开了。

  老孟又说,几天后我到场招待所看同学,突然发现一个房间门前挤了许多人,原来农场宣传队正在演节目,有人拉二胡,曲调是阿炳的“江河水”,两个小姑娘在地中间随着音乐起舞,窗前的床上呆呆地坐着两位老人。一问才知道他们是那个刚死去的女知青的双亲,他们是从上海赶来的。这么悲痛的时候,给他们演节目,这不是让失女之痛的老人痛上加痛吗!我把他们的队长找出来,一阵埋怨。他委屈地说:“我们还能做什么,那也是我们上海的亲人啊,他们不吃不喝,也不哭,我们只想让他们痛哭一场,也许心里能好受一点!不要以为就你是知青!”

  我讪讪地走了,我心里更难过,那位像鸽子一样善良可爱美丽的女知青和她心爱的鸽子一样走了。我不知道她和那位男知青的名子,但我真希望她能像那轻盈的鸽子一样,飞过蓝色的海洋,飞到那遥远的地方,回到她的家乡,回到他的身旁。

  后来我听说,那个死去孩子的双亲劝住了那个执意要死的男知青。他们说的话至今让我刻骨铭心:“孩子,我们两人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,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。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的亲儿子!”场里让那个男知青返城了,以后的情况就再也不知道了。

  在有几千名各地知青的引龙河农场,这样生离死别的故事也非就此一件。孟凡还给我讲了另外的两个故事。也是一对形影不离的上海知青,他们一起从家乡来到这偏远的农场,互相照顾,呵护有加,连里的青年都羡慕他们。那一天,男知青女朋友的女朋友过生日,她也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同学。他想为她送件生日礼物,在这远离市镇的连队里,是买不到拿得出手的礼物的。而那个时候,对知青来说,最缺少的是营养,都盼着过生日能吃到一点好吃的。他知道,她们俩都是“馋猫”――都爱吃鱼。可从家带来的鱼罐头早就吃没了,连里小卖店的也早就卖没了。

  他突然想起附近的良种站有个养鱼池,那里肯定有鱼。在那个女孩子过生日的那个晚上,他跑到了那个鱼池,可能想钓鱼,没钓上来,又想捞,也没捞上来,后来他干脆下去摸鱼,结果被池中的栏网缠住了,怎么也挣扎不出来,本来就不会游泳的他,溺水身亡了。而那两个姑娘准备了小锅还等着他回来炖鱼呢!第二天,他才被人发现,那两个女知青扑在他的遗体上哭得死去活来,在场知青都跟着掉泪!

  还有一件事也让人感伤。引龙河原来是个劳改农场,知青来后,上级把所有的服刑的犯人都迁走了。还有一部分刑期已满就地安置的人,被称为“二老改”,他们虽恢复了公民身份,但还受到歧视。有一个“二老改”被安排在知青食堂烧火,做饭的都是女知青。时间一长,一个哈尔滨的姑娘对那个烧火的“二老改”挺好,因为他很老实肯干,食堂里最重的劈柴挑水的活都是他干,一有空就去帮助别人,对那个哈尔滨的女孩子关照更多。她是干面案的,扛面活面时,他都上前帮忙。馒头上锅后,他们坐在温暖的炉火旁,总有谈不完的话。谁也没想到,那个女知青竟爱上了那个人,而他不敢接受这份珍贵的爱,他说我不配。后来女知青的家长知道了,坚决反对她和一个“犯人”结婚,她给家里写信说:“他是一个好人。就是他过去真犯过罪,已受过惩罚了。他爱我,我也爱他!”家里还是坚决反对,而且说,你要和他结婚,家里就和你断绝关系。那女孩子更坚决:“断绝就断绝,反正我跟定他了!”后来上级作出决定,把农场的劳改就业人员也全部迁走,怕他们影响对知青的再教育。

  那是个灰色的早晨,分场革委会门前,几辆灰尘暴土的“大解放”停在那里,管教和知青基干民兵围了一个大圈,劳改犯们要迁走了。知青们一帮一伙地围在边上看热闹,“二劳改”们一个个背着行李,拎着包囊排队上车。满上一车,车厢板“咣当”一声就上了锁,那声音在清晨还真有点瘆人。很快地一车车装满了,汽车屁股后嘟嘟地喷出一股股的尾气,车就要上路了。突然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扒开人群,直冲到车下,将行李箱一举,抓住车帮,登着车轮上了车,挤在了那群“二老改”中间。场领导急了,管教也急了,基干民兵急了,连吼带吓,连拉带扯,可那女青年死死地抓住车厢板,紧紧地闭着嘴,眼噙满了那不肯流下的泪。我楞在了那里,知青们也看呆了。最终“大解放”挣扎着开走了,车后滚起一波又一波的尘土。围观的人,久久,久久地不肯离去。

  我说,你的这几个故事太沉重了,听说你的爱情挺浪漫,你是怎么把上海漂亮的女知青搞到手的,不妨说给我听听,他笑了,还是作了简约的交待――

  其实我和她当时并不熟,她在下面一个很远的分场卫生所当卫生员,她常到场部医院办事,每次他们的所长总是对她说,中午吃饭找大孟要饭票,因为他们所长和我是朋友。每次她来找我,我都把用胶皮筋捆着的饭票扔给她,就去打球去了。她长得很打眼儿,性格又很开朗,我对她印象挺好,可没敢往深里想,那时她是分场机关的团支部书记,我还是个右派的儿子,那敢有非份之想。她到场部可能看过我打球,那时我这个“8号”还是个风头正健的队员。有时,我也常到他们分场出诊,她对我的医术有所了解。一有空我就和他们所长扯淡,她在旁边听着笑,也并不插言。

  大概是1974年春天的事,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:“我已经被推荐上大学了,要请几个朋友吃顿饭,你能来吗!”我很替她高兴,我说,当然能去。我还买了个笔记本,上面给她写了几句鼓励她进步的话。

  在酒桌上,她问我:“我们将来能保持联系吗?”

  我说:“当然可以联系,但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农民保持联系没什么必要。”

  她又说:“我一定给你写信!”

  我说:“你来信,我也不一定回信。”

  她说:“如果,我想和你好,处朋友呢?”

  我说:“那根本不可能,你去上大学,我要当一辈农民!”

  她说:“如果,我不去上大学呢!”

  我说:“为了我,一个农民医生,一个臭球皮子,完全不值得!”

  她说:“我就要这么做!”

  说着,她拿出推荐表当着我的面“哗啦”一下子撕掉了!

  我当时被惊呆了,大声地说:“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!”

  可她笑了,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。

  这颇有戏剧性的情节,真比那些关于知青的电视剧都生动。可它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,因为这之后,尽管孟凡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去上学,她都没去。而且她还跟着孟凡去拜见了她未来的公婆。那时,孟先生一家已被下放到了德都县的防疫站,孟凡的四个弟弟妹妹也都下了乡了。在这个家庭最困难、前途最暗谈的时候,一个漂亮的上海姑娘走进了孟家低矮的土房,十分感动的孟凡的父母对孟凡说:“这个上海能在这个时候嫁给咱家,不容易呀,你可一定善待人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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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   来源:东北网  编辑:左远红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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