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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的书包莫名其妙地出现麻花、黄瓜、柿子,有时还会出现一段包好的香肠。开始老孟已为是谁放错了,便取出来放在桌子上,会来又回到了他的书包里。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,是班里的小同学,知道他贫寒又自尊,才想出这个办法。每当想起这段往事,老孟还会在心里默默地祈祷,祝愿好心人永远幸福。
叫老孟难以忘怀的,还有为了省钱,经常搭伴乘货车回家。他说,记得有一次,我和现在已是省医院主任医师的老倪乘拉煤的火车回哈尔滨,煤车一开起来就像脱疆的野马,车廂咣当咣当响个不停。老倪穿得少,冻得受不了,我们俩跳过几节煤车,钻到拉木头的车厢,找了一处避风的“洞天福地”。
我们正在庆幸中,冷不防兜头下来一股洪流,把我们浇了个精透,不一会儿又冻成了冰棍,老倪冷得浑身颤抖,牙帮咬得嘎嘎响。我赶紧用木棒敲碎他身上的冰,把我贴身的狗皮坎肩脱下逼他穿上,我们又用知青的抗寒方法,紧紧地抱在一起取暖。列车无情地疯狂奔驰,冬日的冷风仍然恶作剧地撕咬我们的皮肉,我们与之对抗,维护生命的尊严。当终于回到哈尔滨时,我们身体冻僵了,思维都停止了,是怎么下的车,怎么回的家,已想不起来了。
大学毕业后,老孟被分配到哈尔滨工作,他说:“五年的大学,生活比农场还苦,但当我终于有机会展示我思飞的铁翼时,再苦也心甘情愿的。我们终于凤凰涅槃,长鸣岐山了。想起我们更像屡战屡败的蟋蟀,却表现了一次又一次的英勇。大多数的鸟飞翔是为了觅食,而我们只追求飞翔的激情和感觉,至于结局,随他去吧!”
应该说,和许多老知青比,孟凡的结局是令人羡慕的。他现在是哈尔滨红十字中心医院的普外科主任,又是主任医师,医术高明,医德高尚,是同行的翘楚,这一切的源头是北大荒的十年风雨历程,他用自己的人生实践验正了他所谓的“北大荒精神”绝不是“奇谈怪论”,因为他就是这种精神塑造的。他的故事很多,关于爱情故事,我在下一篇说到。
附件:
孟凡给作者的信
贾老师:您好。
您的大作我已经拜读了,写的挺好,谢谢。
提几点我的看法,供您参考。
关于文题“孟凡的非凡岁月”我觉得太高抬了,太直白了,以换个为好。在我的内心深处,知青岁月那是一段苦难的历程,同千千万万的知青兄弟一样,不过是风雪人生的一段路程。同大家一样传统的刻骨铭心的教育,使我们习惯于在外力的作用下,保持向前的运动状态,是一种被动的运动。回忆一生,真是:该耕种的时候,寒流来了;该开花的时候,暴风雨诞生了;熬到收获的季节,又赶上花落花飞;好不容易赶到今天秋高气爽,艳阳天里,我们却老了……谈不上“非凡”,我洽洽觉得平凡为妥。普通人、平常心,淡淡如水深深情。我觉得可否将题目改为“风雨中放歌的知青们”,之一、之二、之三等。作人我主张低调,不想太张扬,更不喜欢出名。菩提本非树,明镜亦非台,世是本无物,何故(处)染尘埃。拜托了。
另外,我爱人的名字,最好改成“爱人”替代为好,好吗?
就整个知青运动,我一直认为是红卫兵运动的继续;上山下乡有同样是文革灾难的继续。知青运动,随着我们退出历史舞台,已经是昨日黄花,是一块无法建造丰碑的大野荒原,我们不过是祭坛上的圣餐。我总认为,人生不要人为地制造苦难,不要为了吃苦去吃苦;人的成熟也没必要非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淬火、九九八十一的磨难。只有忆苦才会思甜的思维定势该问个对不对了。知青运动留下的十几年的文化断层,在今天已经初尝涩果,几十年后反思会更显灾难。那是我们这一代人,更是民族的灾难。奴隶建筑历史,英雄决定历史,我们知青,不过是建筑历史的民工。人生,必须保持一种积极的态度和向上的精神,这种东西并非我们知青独有,那是整个人类在自然选择、生存斗争的过程中孕育的,是保证人类生存和进化的根本和依靠。
当然,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、看法,也可能太偏激,但绝对是经过思考而滋生的。因为你也是知青,所以难免和你多唠叨几句。说得太直率别见怪,不对之处请谅解。
纸短心长,言不尽意,再谢。
孟凡2008年2月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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